永遠

鮑勃·波克斯
他溫柔的歌聲飛出房門,傳遍了樓上樓下。他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歌唱家,但他那飽含着愛的歌聲卻是獨一無二的。

我在醫院探望一位朋友時,他向我介紹了這位唱歌的先生。

當每天的探視時間快要結束時,這位先生都要給他的妻子唱歌。“只要他的歌聲響起,整個醫院就會安靜下來,平時這裏是非常嘈雜的地方。”

我決定第二天再來一次醫院,只爲了再聽一聽他的歌聲。

如同報時的鐘聲一樣準時,當探視即將結束時,歌聲又響了起來。

“我將永遠愛你,直到地老天荒。當你需要一雙慰藉的手,我將永遠在你身邊,永遠……”

我對朋友說:“他真是個好丈夫,每天都來給他的妻子唱歌。”

“鮑伯,他不是來探望他的妻子。他也是病人。”朋友回答,“他是給住在急救室的妻子唱歌。他們的孩子現在在海外,只有他在妻子身邊,但也無法見到妻子。她在急救室中接受全程觀察,甚至不能說話了,所以醫生安排她的家人按時給她打電話。在最後的幾分鐘,他都要唱歌給她聽。”

“真讓人難以置信。”

和朋友道別後,我朝着老人的病房走了過去。剛好他的房門開了一半兒,我看到這位老先生正扶着輪椅向窗外看。他背對着我,沒發現我在身後。我正想上前和他打招呼,老先生突然舉起了一隻手,好像朝着遠處的急救室揮舞着。

“做個好夢,親愛的。”他說着,“晚安,我的天使。不會太久,我們就會永遠地在一起了。永遠、永遠……”

我說不出話來,默默地站了一會,轉身走開了。